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，今年9月之前，全国高校迎来逾半年的超长“假期”，这对于依赖学生客源的下沙商铺来说，不啻于是“灭顶之灾”。目力所及，浙传校内外周边多家商铺人去楼空。
一家家落锁空置的店面背后，是一个个小人物努力生活的故事，也是这个大时代的生动写照。
可以想见，不远的将来，这些空置的店铺会重新热闹起来，那些离开的人们也将在他处继续努力生活。而我们能做的，就是记录当下，让一些人一些事和一段时间，在历史中留下印记。
离开的他们
9月23日，张永帆推着一辆老式自行车站在弗雷德沿街商铺“创意工坊”门口，店铺大门贴着“旺铺出租”的宣传单。她是这家从没开业过的工业品店的老板。
创业的念头始于2019年12月。当月，考察过附近环境后，张永帆便在弗雷德小区沿街租下店面。
当时正值春节前夕，周边的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和浙江传媒学院都已经放假，张永帆决定先付好租金，等过完年再装修和开业。
接着便是新冠肺炎疫情暴发。
张永帆这一走，就一直走到了四月份。因为疫情，店铺没法营业，店租却没停过。回到店里，张永帆知道自己的创业计划已经失败了，“租金太高，平均下来一个月租金要五千”。
▲已经关门的创意工坊
看到路边有打量店铺的路人，回店里拿闲置物品的张永帆都会抱着一丝希望走上前去问对方，“请问你们是想要租这家店面吗？”
但店铺转让并不容易。
“一方面是因为这家店面积很小，租金还贵。另一方面因为餐饮需求较大，就算有人想要继续创业，大多数人也会选择开饭店”，张永帆说，弗雷德小区楼下近几年规定不能使用明火，所以只有十几年的老店才能继续做饭店，而新开的店是不允许做餐饮的，这导致部分店铺转让困难。
据新记协记者走访，包括创意工坊在内，弗雷德小区周边有将近20家店铺在门前落锁。包括浙传生活区门口的杨国福麻辣烫、豆浆大王、肉蟹煲纸包鱼、无刺酸菜鱼米饭；弗雷德小区一楼沿街的百宝箱、温州苍南特色瘦肉丸、黑泷堂、一品卷饼、绝味鸭脖、Monicorn猫舍、鲜丰水果、西培教育、陈八两牛肉面馆；杭电生活区门口的香港肥汁小锅米线、米尔旗舰店、花仙渡鲜花咖啡店、新丰小吃、重庆小面；弗雷德商场内地下一层的桃花坞、卤丫生活等。同时一些店铺已经过一次转让，更换为新的店铺，如原蜜雪冰城店面现为甜悠社，原江南小吃现为鸡大爷鸡柳年糕薯条。
▲浙传周边部分已关门商铺
从浙传到下沙
浙传周边商铺的遭遇成为整个下沙高教园区的缩影。疫情放假期间，曾有杭州本地资讯创作者发表图集表示，“疫情影响下的杭州下沙大学城空荡荡，商铺都在关门贴着转让”。
九月开学后，新记协记者走访发现，浙江理工大学、中国计量大学周边不少商铺依然大门紧闭，挂牌转租。12号大街北侧、浙江理工大学一旁的十六街区商城处，便有超过十家的商铺紧闭大门，并贴有“旺铺转租”“商铺转租”“低价转租”等告示。
▲浙江理工大学旁部分关门店铺 10月4日拍摄
蔡仁善是浙江理工大学旁外卖店铺“大勇小碗菜”的老板。一个月前，“大勇小碗菜”还并不存在，这里的原店铺和紧邻的药店一样，门前四处贴着广告标语和印在A4纸上的“旺铺转租”。上一任老板无法支撑店铺继续走下去，选择了离开。
蔡仁善在上任老板离开后租下了这间店铺，经营外卖生意。“生意不是很好，比疫情之前差得多，”蔡仁善说，“也没有盈利，还在亏，不过我才刚开业一个月，以前我也是做这一行的，刚开始都不太赚钱。”
放眼全国，疫情对实体商铺的冲击严重，从年初开始便有许多网友注意到了商铺关门转租这一现象，直至九月大部分地区已经完成复工和开学，仍有网友在社交网络发表相关内容。
▲新浪微博网友4至9月相关发言截图
“今年不行明年来”
也有店铺选择继续坚持。
迅丰果业老板程勇有足够的资金能够支撑店铺走过疫情“寒冬”并维持生计，学生已经开学接近一个月，他在等待转机。
程勇在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生活区门口开水果店已有十几年，他说，2020年是这些年中最难过的一年。
和大多数老板不同，在下沙这段史无前例的大长假期间，程勇并没有回老家，而是继续营业。放假期间，程勇进货的数量远少于从前，售卖的速度也很缓慢。周边偶尔会有居民来购买水果，但这远远比不上从前有学生上学的日子。
“每天就在这里随便开着玩呗，又没有人来，”他说，“以前拿五箱水果都能卖掉，那时只拿半箱才差不多能卖完。”
▲程勇的水果店
2020年年初到九月期间，程勇一分钱都没有赚到。他所在的商铺房租一年三十万，加上水费、电费、人工费，购买水果的成本费，他在这一年亏损了超过二十万元。
开学后，因为运输水果的费用有所增加，程勇购买水果的成本提高了，售卖的价格却不能高，所以即使顾客变多了，他的情况也只是稍有好转，利润依然是负数。
尽管是这样，程勇还是决定续租店铺经营。“我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，熬着，看以后有没有好的发展，”他说，“今年倒闭的人多了，有的人房租到了日期，交不起钱就走了呗。我自己还有些老底子，就先拿出来维持这段时间。”
“就是再回到解放前而已，重头开始。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个样子的，有惊有险有亏有赚，”程勇站在店里吃着泡面说，“今年不行明年再来，反正已经回到解放前了，也没什么想法了。以前有钱的时候还有想法，现在钱也没有了，就没想法了。”
“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做下去”
新学期学生返校，让下沙一些坚持下来的店铺，逐渐回到正轨。
经历了几个月的亏损后，浙传生活区门口的东北烤冷面如今依靠返校学生客源，正在快速回血。
“疫情期间就是在这里慢慢熬，门口几乎都没有人，赔钱，但是能挺住，挺不住的都倒闭了。现在好多了，毕竟学生都回来了，也能叫外卖，”来自东北的老板说，“就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做下去呗。”
▲大富朋友圈截图
与创意工坊相隔不远的一家潮鞋店正在进行装修。老板大富说，疫情期间亏损了几万块，基本上都是房租，但对他影响并不大，因为经营潮鞋的特殊性，即使店铺倒闭，他也依然可以通过微信等网络媒介进行售卖。九月份他决定将重新装修，一切如常。
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，2020年下半年中国经济“稳步复苏”，多项指数“由负转正”。有专家分析，随着疫情的缓解，消费在重新启动，一波企业因为生存的问题倒下，未来还会有新的更多的企业填充市场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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